浏阳网3月8日讯(浏阳日报记者 欧阳勋)
3月7日晚上8时,匆忙洗刷碗筷,料理婆婆洗完澡,王玉霞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,照例给丈夫发短信问平安——“在外下井危险,一定要注意安全啊”。丈夫的回复言简意赅却满怀关爱和感激:我挺好,你辛苦了,明天是妇女节,祝你节日快乐!王玉霞心头一热,忍不住泪湿眼眶。
潘文将“王玉霞们”定义为“留守村妇”。
潘文是浏阳市进修学校教师,另一个身份则是长沙市政协委员。在今年的长沙市“两会”上,潘文的《高度重视留守村妇问题,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》提案,引起了各方的高度关注。
“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,留守村妇的群体正在悄然扩大。一方面她们担负了更多更繁重的家务农务,另一方面,她们普遍精神空虚情感孤独”,潘文呼吁“要建立新型的农村妇女组织,社会要给予更多的人文关怀”。
三八妇女节前夕,本报记者走访了浏阳多个乡镇村组,“留守村妇”的故事和由此生发的思虑,显得异常沉重。
多重角色
妈妈、爸爸,儿媳,儿子
王玉霞,45岁。龙伏镇黄桥村白金片的一位普通母亲和儿媳:10多岁女儿在上学,80岁多病的婆婆离不开她的日夜伺候。当然,她还是一位妻子,只是夫妻俩一年也难得团聚几次——她的丈夫常年在外打井。
低保户,房子还是土坯房,王玉霞又天生身材矮小,留守持家的日子格外艰辛。
王玉霞一天的操劳从鸡鸣开始:6点左右起床打扫庭院房间,做饭,服侍婆婆起床吃饭,将婆婆的中午饭备好,步行半小时赶到村上电子厂;上午8点到下午5点多上班,午饭就在厂里吃;下午6点回家做饭,料理家务,照顾婆婆……
王玉霞在厂里干一月赚五六百元。王玉霞最大的宽慰是,女儿总算长大了,上学,寄宿了。因为“她小的时候我因为要多照顾她,常常耽误了上班,要被厂里扣钱。”
并非她眼里只有钱——既当妈又当爹,从没缺席、迟到过学校的家长会,尽管她个子矮小不会骑单车,步行往返学校要走几十里山路;既当儿媳又当儿子,不是她做的饭菜,婆婆情愿饿肚子,生病了,王玉霞端汤送药,几次深夜摔倒在到村上请医生的路上。
王玉霞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务工者。“家务农务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包了,农闲时还要去厂里做事挣钱补家用,这些年真是辛苦她了!”近时人在长沙,远时打井打到外省,“也没个固定的工作地点和时间,想回家帮一把也走不开呀!”
多重挑战
精神空虚,安全感缺失
身体“透支”是一方面,精神空虚和安全感缺失,同样是“留守村妇”必须直面的困境和现实。
在白金片,每5个家庭就有一位“留守村妇”,黄桥村的“王玉霞”不下百人。而在并无外出打工传统的溪江乡长溪村(本地和周边花炮企业可消化绝大部分劳动力),丈夫在外省的“留守村妇”也有四五十人之多。“老人大多有病,孩子又太小要照顾,所以只好选择和丈夫分离,留守家乡。”长溪村村主任李文提说。
“留守村妇”大多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精神娱乐空间。
“年龄多在30到45岁间,文化程度不高,做完繁重的家务、农务,几乎没有什么精力寻求文化精神上的放松和享受。”何晴任黄桥村妇女主任3年间,走访了各个村民小组的“典型”留守妇女。在她看来,就算是家境好的,闲暇时也只能打打牌、串串门、看看电视。
“碰到婆媳邻里关系处理不好时,倾诉的对象也难找,精神孤独可见一斑。”去年5月,黄桥村一位留守妇女在和挑剔的婆婆大吵一架后端起了农药瓶,幸好抢救及时才化险为夷。
不单是缺少娱乐,“留守村妇”缺少的还有安全感。
去年8月,西区一乡镇派出所共接处了4起妇女遭性骚扰的投诉,无独有偶,这四位妇女均为“留守”女性。在一些乡镇,每年因骚扰、侵犯留守妇女引发的血案、纠纷并非孤例。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乡镇派出所民警的分析是,在远离集镇的村组、山冲,处于弱势的“留守妇女”极易受到异性侵犯,而一些妇女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,或是怕在外的丈夫知晓工作分心,而选择了被动的逃避,甚至违心的迁就,酿成悲剧。
记者从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获知这样一组数字:浏阳常年在外务工的农民工约10万人,这其中有三成以上为独自“闯四方”的已婚男子,这意味着,浏阳的“留守村妇”,不下3万人。
困局破解
建立新型农村妇女合作组织
“建立新型农村妇女合作组织迫在眉睫。”这是潘文提案的基本要义。
潘文表示,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,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集中,使许多村庄成为“空壳村”,农村生产生活靠的是“386199部队(指妇女、儿童、老人)”,特别是留守村妇成为农村一个特殊群体。
潘文的提案,除了对“留守村妇”成因、群体现状予以分析关注外,还开出了多个药方,力图破解这一“在诸多方面影响农村的稳定与发展”的“留守困局”。
潘文呼吁各级各部门应高度重视留守村妇问题,“把关注留守村妇群体作为农村工作的一个重点”。因为,留守村妇正日益成为农业生产和发展农村地方特色产业的主力军;影响着农村教育的发展。
“给予人文关怀,制定切实可行的扶助政策和措施,只有社会给她们以足够的人文关爱,只有以制度形式保障这个弱势群体共享发展成果,才能真正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,才能真正全面实现社会的和谐。”这是潘文提案的核心内容之一。
以提升家庭文明程度为主线,促进乡风文明。充分发挥广大留守村妇在精神文明建设中的独特作用,鼓励、引导和推动广大留守村妇积极参与各种精神文明创建活动。各级妇女组织应坚持从女性的特点出发,以“家为立足点,把“女性素质工程”和文明家庭创建工程与公民道德建设结合起来,使传统活动抓出新意。
而建立新型农村妇女合作组织,是解决“留守村妇”困局最为有效的途径。潘文建议,在政府的支持和妇联的帮助下,组织包括留守村妇在内的农村妇女,根据自身生产经营实际,以生活上互助、文化娱乐分享、情感诉讼为主要内容,在自愿组合的前提下,建立联合协作、互利互惠、自我管理、自我服务的妇女合作组织。
而如何切实解决“留守村妇”在生活、生产以及家庭、社会中遇到的难题,让她们安心留守,快乐留守,值得整个社会去思考、去行动,让“幸福指数”亲近每一个群体,每一位公民。
■新闻快评
“留守村妇”需要引起更多的关注
关于“留守村妇”的种种烦恼,并不单单局限于浏阳。
从全国范围来看,这种社会新问题已经日渐凸显了其严峻性:在中国特色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中,造就了超过5000万的留守妇女。而通过网络检索,搜索到的有关“留守村妇”的报道,零零星星散见于各个角落。
与此形成呼应之势的则是:从来没有放松对工业化和城市化关注的经济学家们,却对这群身居幸福对岸的女性表现出耐久的漠视;社会学家在描摹新农村图景的时刻,却残忍地容忍“哀莫哀兮”的家庭“生别离”。
于是,这使得涉及这类题材的新闻媒体从业者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力——必须用最小的时间成本来复原这种生存状态,进入传播通道,以期引起更多的关注。
根据有关的数据,5000万个留守妇女意味着半个亿家庭的不团聚,算的保守些,中国每8个家庭中,就有一个是分离的,而且几乎全部集中在广阔的农村,所以,我们“要做的活”还很多——这是职业的良知使然,这样至少可以给社会学研究提供理想的分析素材。
对妇女的尊重是社会和谐的指标之一,更是新农村健康发展的必要保证。而如何推进这方面的和谐,有赖于在充分调查的基础上,提出参考性的建议,然后引起大众的关注,正如长沙市政协委员潘文所作的那样。
今天是“三八”妇女节,在我们向撑起“半边天”的妇女们表示节日祝贺的时候,也期望更多的人来关注“留守村妇”这个特殊的群体。
来源:浏阳网|
编辑:戴鹏
微浏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