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洋梯田上，老农俯首抱起一堆稻穗，双手抡至木桶边摔打数下，颗粒归仓。

文/浏阳市融媒体中心记者欧阳稳江 图/刘珂

“秋分者，阴阳相伴也，故昼夜均而寒暑平。”这说的是时令，适用于季节，更适用于万物。从立秋到霜降，时光总会在秋分站住，将秋天分成两半，一半是收获，一半是怀念。

9月23日，秋分。这个季节的镰刀除了用来收割稻谷，也用来收割秋天里的一寸寸光阴——大围山脚下的张坊镇，大地悄然着上了最美的金黄色。这时候，几乎每家都要将收割的稻子碾成新米尝新。四溢的米香，不仅填充着庄稼人的肠胃，也抚慰了许多人远离故土的乡愁。

人间惬意

莫过于在梯田人家与秋天撞个满怀

“扮禾啦！”悠悠荡荡的白云飘荡在天际。耳边，除了山泉的叮咚声，便只剩下了软软的山风与几声鸡鸣狗吠。56岁的唐育为一声长长的吆喝穿过层层叠叠的梯田，在山谷间回荡着。

这里是有着“世外桃源”之称的湖洋梯田，位于大围山国家生态旅游示范区张坊镇上洪村。七星岭作屏障，“潇湘第一缕阳光”从大围山东麓照射过来。大片梯田上，一垄垄的金色将这处山谷染成令人陶醉的色彩，丰收的喜悦也融化在唐育为的笑容里。

因为梯田的面积不大，在别处不再多见的老扮桶便闪亮登场了。镰刀所到之处，稻禾应声而倒。上了年纪的木桶用大竹席一围，再在桶中挂上木楼梯模样的打栅，便组成了一个灵活轻便的扮桶。俯首抱起一堆稻穗，双手抡至木桶边摔打数下，颗粒归仓。清澈的蓝天下，劳作的身影里，庄稼人的壮实与勤劳勾勒成了一幅美丽的剪影。

“很多年没有看到这种收稻谷的场景了，满满的都是乡愁。”梯田的栈道上，游客周欣在“围观”了唐育为的扮禾场景后，心中生出了些许感动。

“一部分自己吃，剩下的则用来出售。”村民唐全庆家的5亩地种的都是玉针香稻。稻如其名，这种颗粒细长的稻谷碾成米煮饭会散发一种特有的香味，沁人心脾。湖洋梯田因其地势高，只能采取传统耕作的方式，加上阳光充足，这里的稻米广受欢迎。“这种香稻米被很多人当成礼品送人，可以卖到10元一斤，供不应求。”唐全庆说。

再往上走，便是村民邱庭林的家。两拨游客决定在这里用午餐。厨房里，土灶上的饭甑正在铁锅中隔水加热，熊熊燃烧的柴火将饭甑中的大米逼出扑鼻的香味。一个大瓷盆里，过滤出的米汤浓稠奶白，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米油，让人忍不住喝上一碗。

半个小时后，饭甑上的热气袅袅升起。揭开木甑盖的那一瞬间，热气四散，饭香满屋。盛饭入碗，颗颗饱满细长、清爽。用筷子扒拉一口放进嘴里，细嚼之后，还带着一丝甜，哪怕不就菜都能吃上一大碗。这份秋日的惬意，独属于这里的梯田人家。

“这山冲里的人家都是靠山吃山，这些年旅游业发展了，住宿、吃饭的游客自然也就多了。”邱庭林说，以前靠山吃山，是守着这几亩田，稻米一般自己吃。现在不一样了，因为这梯田和好米，梯田人家不再是闭塞的代名词：“山还是这座山，但现在吃的却是‘绿色饭’。”

秋日最美

最寻常的大米蜕变成了心意之礼

“家家获稻积如岑，不问山椒与谷阴。”“仓庚百啭蚕桑启，布谷一声粳稻香。”收获的季节引得文人墨客赋诗题词，一处好的风景，总是那么惹人流连。伴着凉爽的秋风，伫立在稻田地头，稻田便是一处最朴实的美景。

山脚下，秀美的张坊小镇如同一幅五彩斑斓的油画，成片的金色稻浪映入眼帘。俯下身去，将一株稻穗捧在手中，可见那稻穗上的稻粒硕大丰满，好似已经按捺不住丰收的喜悦。稻田里的每一株稻子都各具姿态，它们为了这一刻能在秋风中尽情摇曳等待了太久……

盛饭入碗，颗颗饱满细长、清爽，尝一口，细嚼后还带着一丝甜。

“山中气温更低，大部分人只种一季。因为昼夜温差大，除了玉针香外，张坊其他品种的稻米一样有着超高的品质。”同样是农家出身的周新林在张坊镇上开了一家专营本地米的公司，客户却都是城里人。对他而言，大米不仅仅是乡邻们用以果腹的寻常食物，而是蜕变成了一份大山赠予的心意之礼。这份来自大山的礼物，经历了整整四个月的酝酿——

六月，乡亲们便开始了育苗、整田。扶犁而耕，把一丘丘水田弄得平平整整。双脚在淹没足迹的水田里，来来回回地蹚出一行行水波。燕子衔泥，飞过农夫的头顶，欢快悦耳的呢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。只待秧苗有筷子高矮，就会移栽入田中。随后，薅草、除虫……四个月的辛勤劳作，庄稼人以巨大的稻田为纸，将一行行稻秧写在了绿色的希望里。阳光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印记，汗水见证了阳光的泼辣。

九月底十月初，新米应季而出。朴实的农人除了自己煮新米尝新外，亦会将这新米馈赠给离开故乡多年的亲友尝尝。城市里不再有袅袅炊烟，但新米饭的香味却依旧挥之不去，那浓郁的香味里氤氲着淡淡的乡愁。或许，在这个被米香惊艳的秋日，梦里会有故乡的蛙鸣虫吟与四溢的稻香。

巍巍大围山，薄薄轻雾中，浏阳河的源头水滋养出了围山脚下的“传统山货”——这日日相见的大米，亦是大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之一。围山公社负责人林加卉介绍，张坊的大米或许不日即可上线，让寄居在城市的人一慰乡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