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浏阳河文学丨朱顺清:蛙鼓声声

来源:浏阳日报 编辑:戴鹏 2022-04-14 09:47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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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顺清

春分一过,燕子剪开了柳叶,衔着从南国带回的阳春的消息,在大地上奔走相告。村庄静卧在水墨色的流云下,睁开惺忪的睡眼,望着袅袅炊烟出神。这个时候,父辈们牵着牛,用锋利的犁铧将板结土地翻开,新鲜的泥浆、白花花的流水,在灿烂的春阳下闪闪发光,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芬芳!

那些刚从冬的棉被里蹦出来的孩子们,在温煦的春光里,再也抑制不住了,最大限度地张开了鸣囊,要把积蓄了一冬的情话,向着大地和远山倾诉……

蛙声咕呱咕呱,跳跃着,奔跑着,闪闪烁烁,湿漉漉的,从紫云英盛开的山边迤逦而来,似乎合着阳光的节拍,却又踉踉跄跄的,不知滑落在哪处湿田埂下了,变得悄无声息。耳边传来的是一声悠远的期盼。

暮色四合,月光洒下来,盈盈的月色、暖暖的晚风,让水乡的夜如梦如幻,萤火虫提着小灯笼把梦照亮。这个时候,星星点点的蛙声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夜的门,这些田园的精灵,从赵师秀的青草池塘蹦出来了,从辛弃疾的西江月里跳出来了,从齐白石的《蛙声十里出清泉》画卷里走来了,与春天、与田园来一次激情地拥抱。

蓦地,“啯啯啯”的大合奏开始了,蛙声像催春的鼓点,像田园幸福的脉动,像阳光下盛开的花朵!起起伏伏、长长短短,有的豪迈,有的幼稚,有的粗犷,有的清朗,密密匝匝的,一阵紧似一阵,沿着乡间田野的阡陌,如潮水般地涌来。倏地,秧叶上爬满了蛙声,水沟里涨满了蛙声,田埂上堆满了蛙声。这携带着水气、土气和灵气,不加任何修饰的原声演唱,层层叠叠的,把春夜煮得沸沸扬扬,把新翻的泥土敲打得芬芳四溢,把专属于山村田园的主题曲演绎出了最原始的风情。

蛙声中,父辈的笑容舒展开来了,季节灵动起来了,田野繁花似锦、所有作物都在幸福拔节!

赤脚,沿滑滑的田埂,追着湿湿的蛙声跑,密集的鼓点猛烈地推搡着我,我踉踉跄跄地跌倒在无边的蛙声里,任由其将我托起。我睡在夜的大床上,数着一米一米的月光。看见自己栽种的星星和诗句闪烁着朴素的光芒,我心灵的花朵一朵一朵盛开,思绪万千。

曾经有一段时间,家乡的青壮年抛弃这片田地,外出打工,蛙儿找不到放声歌唱的舞台,只能在春天的雨夜里嘶哑,再后来,蛙儿还鼓着眼睛在夏夜里呻吟……

好在不久,闲置的土地就被流转起来,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!青的山,绿的水,重新规划好的田块,家乡明媚的土地上,处处都是青蛙舒适的新家!

今年春分时节,我又回到了儿时的小山村,金黄色的油菜花,浅紫色的紫云英,填满了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,小村美得像一幅水墨画,远处淡淡的炊烟与我的思念一同袅袅升起。入夜,我趁着皎洁月色来到田园深处,大大小小的沟渠里,青山绿水养育的蛙声厚厚实实、清清亮亮,更豪迈,更奔放,如同家乡幸福的心跳,把我的久居闹市的灰色心情点亮。漂泊的心不必再流浪,终于可以在蛙声中安居下来。


来源:浏阳日报

编辑:戴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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